【刘卢】你要不要记得我们明年夏天去吃冰激凌

认定自己是个废物这个想法对任何事实都毫无用处。这句话,是有一次刘小别说的,说得毫无头绪,空口无凭,卢瀚文在旁边,都要听得一愣。说到这里,便没有后续。有时候卢瀚文问道:“怎么回事啊那次?”他也并不说,就像一条鱼。一条鱼记东西只有七秒,刘小别不是鱼,但他跟鱼似的。为了做到这点,他肯定,把自己的很多记忆塞进了垃圾桶。


卢瀚文很好奇这些想法都是些啥,但在短暂的一段时间内,除了爬上刘小别的席梦思,再抱抱他以外,他做不来什么别的事情。


情侣之间都有磨合期,即使没谈过恋爱的,也都知道。卢瀚文认为自己算是没谈过恋爱的,毕竟,也许,他说,——谈过恋爱应该是一个完成时。人们在说吃过饭的时候,不会叼着勺子来说。刘小别说,我吃饭,不用勺子。那是你不好,卢瀚文决定,总之,我没有谈过恋爱。


刘小别说,好吧。你想不想谈过恋爱,做一个成功人士?


卢瀚文觉得很惊奇:这怎么就成功人士了呢!


刘小别可觉得:因为经验丰富的,不都一般是成功人士么?


那天回到住处之后,卢瀚文思考了半天,“经验”一词,是否等同于记忆。大约,不是的,经验大约是一种人类的本能,——他没有百度,就这样胡思乱想。在他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感到这张巨大的双人床盛着他一米六出头的身体,简直就像一只白瓷碗里躺着一只蚂蚁。蚂蚁,脏脏的。卢瀚文的重点却不在这里,他感到自己什么都够不到,像陷在这儿了。


他不应该在这儿,刘小别应该在他身边,他们应该一起在刘小别家的大床上。可是今天晚上,那里有敲敲打打的声音,于是卢瀚文只好一个人,到了楼下开房。


在他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开一间大床房的时候,事情有了答案。他听到扣门的声音,几乎同时就认定那是刘小别。在光着脚走去的那十几米的路程上,他脑子里过了许多人物形象,其中包括酒店清洁阿姨、前台递给他房卡的姐姐,和门口看到的保安叔叔。他想,也许是这些人在敲我的门,千万不要作出一些只能对刘小别做的事情,——千万不要情不自禁。虽然他很希望刘小别和他一同在大床上睡觉,虽然他期盼答案的到来,但答案一定要是刘小别,不然宁可这题空着。他拧开门前,轻轻问了一声:是谁呢?如果是刘小别听到,一定会觉得他有些奇怪,因为平日里卢瀚文说话,不是轻声细语的。面对刘小别的卢瀚文,和面对剩下这个世界的卢瀚文,有着本质性又不存在的差别。


回答他的声音,隔着一扇门,也的确是刘小别的。


刘小别带了洗漱用具过来,虽然,酒店给大床房是预备的两套。和坊间传闻不同,刘小别没有洁癖这类的毛病,他仅仅是做事比较小心,比如他有一件拿来耍帅的平光镜,终日比徐景熙的单反镜头还要干净。有时候,比如现在,卢瀚文靠在厕所门口,看着他拿着自己刚刚一尘不染的牙刷刷牙,问他:“为什么呢?”他想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小心呢?你把你的回答都锁起来了,我一样也不知道。我不喜欢这样,即使我非常喜欢你,但这不是等价的东西。


“你为什么要说那句话呢?”


卢瀚文自认为自己问的非常没头没尾,刘小别一定要诧异地看他。但刘小别只是延长了一段等待的时间,原因是他要刷牙之后、漱口。看刘小别吐掉漱口水是一件很新奇的活动,他会弯下腰来,把手里的牙杯磕在洗手池沿上。卢瀚文说,你这样,非常可爱耶。


刘小别回头拿毛巾擦了嘴巴。这之后,他反问说:“如果你忽然冒出一句话,意味着什么?”


卢瀚文说:“也许我之前在想它呀。”


刘小别点点头,卢瀚文很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变成了回答问题的一方:“你有答案,为什么还要问我?”


卢瀚文,还被这个问题给问得有点没法回答。这说的,好像是指责他长着一颗插线板一样多孔的心。但,在他回答问题之前,他不知道刘小别居然只是因为这个。


那么刘小别为什么会以为自己是废物呢?


“……唉。”刘小别叹了口气,“我忘了你自己不会这么觉得了。”


他的气叹得莫名其妙。谈恋爱前,卢瀚文只是隐隐察觉到了一些苗头;谈恋爱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刘小别是一个塞得慢慢的麻布袋子,里面装满了他还没说出来的话呀。


每一次一起睡觉的时候,总是睡很大的床。在昏昏的台灯下面,卢瀚文伸手去拨刘小别的睫毛,拨着拨着,改为了逗弄它们扑闪出来的影子。刘小别并不制止他,而且他很好心,歪着头,为了方便他玩耍,只用一只手拿着手机。


卢瀚文玩着玩着,居然说:“如果下次床小一点就好了。”


为什么呢?


其实刘小别没有问这个问题,但姑且,卢瀚文认为这是他藏起来的一句话之一。


“因为这样就可以,挨得很近地睡啦。”他说,“你就不会离得很远。”


每天早上醒来,卢瀚文都会发现前一天晚上抱在一起的刘小别前辈在床的另一边。也有时候,他已经起床了,背对着自己,坐在床边,拿起昨晚叠好的衣服套在身上。卢瀚文看着他这个样子,总会觉得有一点点陌生;和梦里的不一样。


“……唉,你说,”他睡前的时候问道,“如果我们挨得很近,做梦几率会更大吧?”


刘小别撑起身子,去关掉了他脑袋边的台灯。卢瀚文眨了眨眼睛,他不适应这样完全黑漆漆的空气,可是窗帘被拉上了,没有月光透露进来。忽然间,他有点想哭鼻子,于是揉了揉自己的脸蛋。这个举动,有益于让刘小别注意到自己;虽然不一定真的能注意到自己。


卢瀚文今年,十六岁,他才一米六。刘小别没有长,还是刚刚认识的时候的身高,他一米七七。


“我希望,我永远不要,”卢瀚文说,“谈过恋爱,……行么?”


“我不知道呀。”刘小别终于回答了他,也有可能两个合在一起回答了。他的声音很年轻、很沉重,这是不搭边的两个词语,可是刘小别两个都有。他说,“我希望可以这样。”


他们只有一条小小的被子,因为实在很窄,天气也在入秋,因此,还是被迫挨得非常近。在这条小小的被子里,卢瀚文感到,刘小别抓住了自己的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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