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扯的，不要上升

吴磊初去军训的时候，其实很不习惯，凑在舍友手机上看见说刘昊然居然在补训，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僵直一天的腿也不怎么酸了。熄灯之后的男生宿舍就像一锅快沸没沸的水，咕嘟声都在空气中的人听不见的地方埋着，动静实际上大得很。吴磊原本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发现了的时候，为时已晚了。

他只好把被子掀了，坐起来，假装自己也没想按时睡觉。

其实真的很累了。

他甚少和这么多同龄人在一起这么久，从前这样时，都是不怎么熟的人，多半是一同合作一两天就要完事的，如果换了女明星，连一块开黑的情分都没得。到后来连刘昊然来了都感觉特别同龄人，但一想，眼下自己还没开始正式大学生活，那位已经就一年要毕业了。想想有点不是滋味。

军训结束以后有一天留给他，——其实是半天。他从微信得了赦令，当即迷糊了似的，奔去刘昊然家里，——他知道中戏提前一些就结束了。拿钥匙开了锁，里面没人，空荡荡。他不怎么关心，只要床也空荡荡就行——于是扑上去，衣服袜子鞋一样都没脱，滚上被单就闭上眼睛。

这一闭闭得刘昊然以为家里进贼了，他可吓得不行。吴磊醒来的时候，自己的脑袋不在被单上了，到了刘昊然的肚子上，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拍着他的脑袋，时不时手指头动一动，卷起他的头发玩一玩。他爬起来的时候，刘昊然的手还罩在他头上。他有点不好意思了，因为刘昊然笑得有点好看，看着他，笑都憋不住。

刘昊然问他：“累啊？……你这头发都卷不起来了。”

累的。当然累的，他不睡还好，不睡还能走，现在决定四肢都碎成渣渣，融在肚子里了。他摇摇头，说话的打算也没有，又倒下去，脑袋砸在刘昊然胸前。这有点疼疼。

“……哎。哎。”刘昊然推推他，“别这样啊，我饿着呢。”

“……”吴磊隐隐约约记得自己中午下的大巴车，现在窗帘外一点光也没有，估计睡了平时晚上应该睡的那个时长了。“你什么时候回的？”

“下午三四点吧。”刘昊然挠挠脑袋，“没吃完，我饿到现在了。”

吴磊叹了口气。他真的不想起床，但他恨刘昊然这句话，这让他开始肚子疼了。

两个穿着大兜帽的人鬼鬼祟祟地钻下楼了。楼下有一家夜宵铺子，刘昊然进了铺子看没人就把帽子脱了——看看吴磊特警惕那样，忽然咧着嘴指着他笑了起来。他的小虎牙这样看着有点邋里邋遢。吴磊伸出手想摸摸那颗牙，结果伸到一半先拿了张纸擦手。

刘昊然莫名其妙：“你干嘛这样？”

吴磊不说。吴磊盯了半天，小鹿眼从下面一点瞪着他，刘昊然说：“你别拿你小时候演戏盯着女孩子那套眼神看我。”

靠，没法聊天了。吴磊犟嘴：“啊你还不是小女孩怎么着？”

“我是小女孩，我是，我是。”刘昊然两只手举到脑袋顶上，“那你要怎么和小女孩吃饭啊？”

“……我没你那么洒脱啦。”吴磊说着，还是把兜帽揭下来了，“我饿了，你快点单。”

“我想吃小馄饨。”

“……那你吃嘛！”吴磊吐槽，“我要吃面，我们军训早上老吃馄饨。”

刘昊然眼睛瞪大了，“这么好吗！”

“那当然好啦。”三石小朋友非常骄傲，“我们那里可好了，下次我们应该一起去。”

刘昊然婉拒：“我不是很想在全国人民眼前出丑。”

吴磊忽然间开启了联想：“但我很想再全国人民眼前出柜。”

这真是奇思妙想。

其实吴磊觉得军训挺有意思，只不过现在剩下来，暂时只能想到累。不过这样也不错，吴磊在桌子下面抻腿，说，这样的累睡下去是很开心的，和平时不一样。

刘昊然问：比起和我睡怎么样？

我靠！吴磊瞪大眼睛，你要不要脸啊？这是一个睡么？

差不多吧，刘昊然假装正经，都是在一张床上躺着，非常放松非常舒服……

这不行，这超越了承受底线了。吴磊说：我现在很崩溃。

为什么呢？

“我发现我明天还要上学。”

那不错，我送你得了。刘昊然的小馄饨上了，吴磊只好看着他吃，自己等面下下来，非常可怜，于是刘昊然夹起来一只塞到他嘴里了——好烫，眼泪都激出来了，他擦了擦眼睛——刘昊然说，你可以试试先在全校面前出柜。全国什么的先等等再说。

“那，”吴磊眼巴巴，更饿了，同时觉得有点怨念，“我能连你一起出了么？”

“………………”刘昊然沉默很久，“那还是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