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卢】楼梯间爱情故事

是一时兴起的借梗(?)

梗来源是 @毒言笑语 的美丽西皮图~~

1.

刘小别第一眼看过去给人感觉很小,总之不怎么大学生,因此卢瀚文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还以为这人和自己的身份差不多,对问到路没报什么希望。他踩着自行车踏板驶入校园的时候,还没想到自己即将面对的是找不到路的糟糕处境;而看着眼前唯有的哗啦啦流淌的河水和一个伶仃的过路人,无论怎么没有希望,还是要找后者询问一试的。

他那时候当然不知道这是一次命运的相逢。但命运那么郑重其事地,在舞台的两方陈列了垂着脑袋扣着绿绿的帽子以至于卢瀚文在求助之前先以为他有点毛病的刘小别和头毛被吹得乱七八糟、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通讯工具,看上去有点可怜巴巴的卢瀚文同学。除此之外,还有一点河水寒凉的蒸气。

卢瀚文说:“我记得那时候是秋天了。”

2.

刘小别不是进来乱闯的高中生,也不是外地人,所以卢瀚文的问路得到了有效的回应。唯一的难点在于他不怎么想讲话。所以之后发生的事情是,卢瀚文推着车,在他身边走了半天。

走了多久就多久没说话。

“我觉得,你这个行为不太好。”卢瀚文评论说,“如果不是后来我们又遇见,我这之后就不会认识你了!如果真的这样,你不会觉得很惋惜么?”

刘小别冷静地说:“要真那样儿,我也不会知道我会感到惋惜的。”

卢瀚文下断语:“你会爱上一个路边的小男孩。”

刘小别觉得:“也许吧。”

那天所发生的事情无法再简单到另一个层次了,最简略的概述实际就是事情本身。刘小别顺路把卢瀚文送到了校门口,在这过程中,他一直沉默地挂着他的耳机,卢瀚文的眼珠子则四处乱转。有时候看看他,并且好奇,为什么这个人不说话呢?

刘小别后来说:原来你当时在想这个。

事情是无法预知的。一切变得可以预知是卢瀚文在暑期夏令营的报名现场看到作为组织者之一坐在学长席的刘小别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他来了。还是一副模样。卢瀚文惶惶地排着队,心里在想自己该对和刘小别的重逢有所计谋,还是单纯顺其自然。他就这么一直想到队伍尽头,因为对于如何有所计谋,他心里一点想法也没有。

他排到第一个,然后被接待的学姐塞进刘小别手里。

刘小别这才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他也认出来了,卢瀚文想。

“怎么是你呢?”刘小别说话了。

这是他在这个故事之中说的第一句话,或者说,第一句除了卢瀚文问路的时候说的“跟我来”之外的话。那句话根本没什么意义,所以到了后来,被卢瀚文当作“初次对话”来尊崇的,来讲给别人听的,是这句话。那时候,刘小别后来说,我根本懒得带你们这群小孩儿,知道吗?当时可能人太多了。柳非总共就塞给我一个,就是你。

卢瀚文得意死了:“说明咱俩有缘分。”

“不是。”刘小别很无情,“是我给她发消息,说最多给我一个小孩。然后我看见你来着,知道我为什么说就那个傻了吧唧的看起来特别小的炸毛小朋友吗?——就是你,你那天就长那样。”

卢瀚文很顽强:“因为你看上我了。还是因为有缘分。”

刘小别接着说:“只是一次惨烈的误判。”

那天从河边一直到校门口的闲逛——或者说带路——给刘小别留下了一个错误的关于卢瀚文的印象。他把身边这个推着自行车手足无措的、一直有在看他但是迟迟没有开口的少年,误解成了一个沉默的乖孩子。这太不正确了。如果早就知道他和人熟悉起来是什么个样子,刘小别指明不要还来不及呢,怎么会直接点名?

卢瀚文挖苦他说:“你还真难伺候。”

刘小别叹气:“后知后觉。晚了。完蛋了。”

是真的有点完蛋。关于夏令营的事,卢瀚文报名的资格是足够的,这个暑假该干什么在来之前就基本定下来了。感觉自己的耳朵边嗡嗡了一整天的是刘小别。学长的任务是带着自己带的学弟在校园里熟悉一圈,总之校园也大,走上一天也不会觉得枯燥无聊。在刘小别的想象里,身边跟着一个不知道怎么说话的闷袋子,其实跟自己一个人逛来逛去也没有什么区别。事实和他的想象大相径庭。

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可考了,但它给刘小别留下了无比深刻的印象。更可怕的是这个印象的属性,它不上不下的。刘小别说:“我根本不知道我应该怎么给它定性。按理说,我应该烦死了,但是回到宿舍之后,我只是觉得特别累,除此之外没觉得哪里不高兴。第二天早上,我看见你给我微信发消息的时候,居然还和你聊了半个小时。我觉得不可思议。”

他用的“不可思议”四个字,让卢瀚文觉得可爱得不可思议。“这有什么不可思议呀?”

“我对自己产生了怀疑,……那时候还小,我觉得自己太没原则。”刘小别说,“现在看来突变的不是我的审美和取向,是你。”

卢瀚文说:“我一直这样。就等着让你不可思议呢。”

刘小别不置可否。卢瀚文知道他心里在念叨自己是个小祸害。

直到那个暑假开始的那一段时间里,两个人一直保持着密切的联系。可如果真的要说这是一种平等的友谊关系,刘小别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矮了一截——他们聊天的形式实在是太奇怪了。几乎没有一次是刘小别开启的话题,但但凡卢瀚文说点什么,对话都能持续上半个小时到一个小时——甚至在刘小别赶死线的时候,他认为自己不方便分心去对话框里打字,还主动提出过连麦。连麦对两个见过面的人而言没有什么不方便,甚至于,这是唯一让卢瀚文觉得他们不是一对网友的时候。

刘小别知道高二暑假之前的期末考试对于任何一名要高考的学生而言有多么重要,所以在耳机里听到卢瀚文的语音、知道他正在向自己的宿舍楼赶来的时候,他还是很吃了一惊。他已经提交了论文,自己清闲的要死,平日里除了读书就是趴在电脑前看电影,无聊得很。无聊的刘小别下楼和不应该那么闲的卢瀚文汇合,他们又像夏令营报名的那天一样,在校园里一起……散步。卢瀚文刚吃完饭跑过来的,他说,今天没有太多作业。

刘小别对那天的印象很深刻,他记得他们的整条路线,尤其是经过了之前吃饭的食堂——他想起来卢瀚文曾经三次在那里点蒜蓉扇贝——还有那条小河。卢瀚文当时已经很熟悉那边的道路,甚至在昏昏的路灯下在河边蹲下,朝河里丢石子。和他一起丢石子是刘小别做过的最蠢的事情,照他认为,暂时没有之一。

卢瀚文觉得自己很荣幸。

那天开始返程的时候,刘小别摘掉了耳机。那是一个不经意的动作,但是卢瀚文记了很长时间,因为那是之后每次会面他看到刘小别做的第一个动作——两只手握住外壳,让它们连带着耳套松开耳朵,褪到肩膀上。那样环着很帅,卢瀚文说,而且,是一种开放的表示。

刘小别大概能意会到那个“开放”是什么意思,但,这毕竟还是一个新鲜的用词。他笑出了声,跟他说:“小朋友想这么多干嘛?”

“不是小朋友了。”卢瀚文提醒他,“我毕业都三年了!”

3.

在和卢瀚文相识之前,刘小别一向觉得没办法理解一些生日节日送礼物、聊天聊到凌晨一点、一起在河边散步这样的行为。后两者都在相识之初飞快地打破了,送礼物则是在暑假。夏令营的安排相对比较宽松,卢瀚文被安排的寝室只与他一楼之隔。晚饭之后,他有一小时放松时间,经常赖上刘小别,抓着他的胳膊去河边消食。

同样没办法理解的还有回忆过去,我的天。刘小别心想,这就是我正在做的事情。

礼物是一只有着荧光绿的表盘、黑色表带的手表,起因也是有的,只是在送礼物的正式之下,显得实在有点无足轻重。那是他出去逛街的时候看到的一只手表,顺手给卢瀚文拍过,当作自己“正在逛街”的标志;结果卢瀚文的重点并不在他面前的店铺,而是说:“这个表盘和你耳机的颜色好像!你一起戴着,肯定挺好看的。”

他这么一说,在最后结账的时候,刘小别就把这东西捎上了。等它出现在发票最末端的时候,刘小别还没想到怎么处置它,最后索性,拿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理由,在河边递给卢瀚文了。

他说:“拿这个表明年来见我。”

卢瀚文有点被他动作的没头没尾惊到,尤其是,那递出的力道很有点解决一条鸡肋的意味。他握着表带,一时不知道应该收下还是推回去。他知道刘小别的意思是要他明年考来这所学校,这样以后就能——卢瀚文忍不住想——每天都这样散步了,不是么?可是他忽然撤了手,插进兜里。刘小别没料到他可能有这个举动,愣住了,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卢瀚文说:“我不要。”

刘小别:“啊?”

“考上之前我还想来找你玩呢。”

“……”

刘小别一时不知道怎么反应,气笑了。卢瀚文忽然的拒绝在那么一瞬间,实在有点吓到他,让他以为是自己这件突然的礼物,给他带来了什么异样的感受。太虚假了,他问自己说,刘小别,你在异样些什么呢?

他要还卢瀚文一个惊吓。然而最后受惊吓的只有那只可怜的无辜的手表,它被猛地丢到了卢瀚文怀里,而它之后的主人像接住一只斜里抛来的篮球一样精准地接到了它。

“拿着。”刘小别说,“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动作的灵敏不代表内心的波动哇,刘小别学长。当初像宝贝一样捧着手表字刘小别身后跟着愣着走了很久的卢瀚文同学说,我那时候还是挺心动的。真滴挺心动的。

刘小别告诉他:“不要奇奇怪怪地说话。”

4.

如果要卢瀚文描述他们两个第一次什么时候接吻的,他觉得描述不清了。刘小别倒是门儿清。那地点很奇妙,是在一间很少有人使用的楼梯间——因为有电梯。可是那天太晚,十二点之后,电梯已经停用了,只好拾级走上去。那不是卢瀚文第一次来他的寝室,也不是他第一次了解到这间楼梯间。楼梯间的故事可以追溯到暑假之前,正和他说着话的刘小别忽然打字说:“等一下回宿舍和你说。”

啊?卢瀚文回他,怎么了?

刘小别没说,他糊弄过去来着:楼梯间,信号不好。

这其实是真话。真正的完整的真话是卢瀚文后来在枕边从他嘴里撬出来了:刘小别走过楼层了。本来在六楼,走到了八楼,要不是发现没路了,可能就爬上天台了。

这个事件实在不能代表什么,顶多能说明刘小别该减掉使用手机的时间,就像卢瀚文第一面见到他时感觉的那样。能代表很多的是卢瀚文第一次走进他的寝室。那也是夏令营的一天,暑假时,那座宿舍楼差不多就是空的,只逗留了一些明年的毕业生。刘小别推开门的时候,卢瀚文感到自己的心跳空了一格;这一点缘由都没有。

那天晚上他本来应该回到夏令营准备的寝室——怪只能怪那天晚上整个都是自由活动时间,他们两个从外面的小吃街逛回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卢瀚文再回寝室要越过重重关卡,何况已经过了就寝时间。刘小别相对自由,没有这些奇怪束缚。于是他就顺其自然又完全不对劲地在刘小别的寝室过夜了——睡的是刘小别多余的褥子。唯一不足的是第二天六点还要起床,以便混入夏令营晨练的队伍,毫无破绽地回到组织。但众所周知,或者刘小别知道,他第二天的起床时间肯定晚于他和他的闹钟预想的那样。惦记着这件事情,刘小别从五点一刻辗转到六点差一刻,时刻担心自己可能不小心再次睡着,让卢瀚文落到一个死无葬身之地。还差十五分钟的时候,他觉得还不如起床呢。于是下地,拉开窗帘,打开灯,甚至于把卢瀚文堆在椅子上的换洗衣服按顺序放到了他面前。昨晚这一切之后,他俯下身,拍了拍卢瀚文的脸。

在做出这个动作之前,他的心里一直盘桓着一个念头,一个不可忽视的念头:我到底在干嘛呢?我感觉像卢瀚文的老妈子,或者说,我为什么要给他做这些事情?他俯下身的时候,看到了卢瀚文那截藏在毛巾被下面的手腕,上面是发出幽幽的绿色光芒的那只表盘。快六点了。

他去拍卢瀚文的脸蛋的时候,实际上对自己的念头作了一个总结交待:我在照顾小男孩,这还不行么?

他实在没想到被照顾的这个小男孩会一把捉住自己的手腕。“别哥……我想再睡会儿。”他的声音黏黏糊糊的,有点起床气标准配置的感觉,这声音刘小别在踹醒袁柏清之前也听见过——但感觉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不可言表,可是他没有去踹卢瀚文。

“起床了。”他梗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简单地说,“再不醒你回不去了。”

5.

卢瀚文对他这种回忆着回忆着时间轴忽然跑偏的行为,感到有些不满,但在他拨乱反正之前,要先为自己作一些声明。“我没有勾引你的意思,”他说,“我只是真的很困!而且你那床被褥很好闻。”

刘小别说:“那就是樟脑丸味儿。”

卢瀚文坚持自己的立场:“我就喜欢樟脑丸。”

刘小别耸了耸肩,他表示那就喜欢吧。卢瀚文喜欢就喜欢吧,他能怎么样呢?卢瀚文要喜欢他,也就喜欢了,他就算在整天爬来爬去的楼梯间里,也不能对他做什么。

我记得那时候,是不是十一来着?卢瀚文说得很犹豫,搞得刘小别觉得他记性不行,要回溯还是要自己来。结果这之后他说得很流畅,甚至记得一些自己不知道的细节。

卢瀚文说,那次是十一第三天吧,我记得我本来是来找教室自习的,结果在路上碰到你了。我觉得碰到你有一个原因,就是,我本来就在故意按你平时说你去自习教室的那条路走。所以最后咱俩是一起走的,自习教室里,我还挨着你,我一直在整理生物笔记——我那时候生物可烂了——你在复习英语。我看了你的笔记本。

他废话连篇,刘小别只得点头。

那天除了晚上以外没有发生什么别的,照常的一天,上午自习之后去最近的食堂,两个人一起吃饭(卢瀚文说他吃的是黄焖鸡米饭,觉得不怎么样);下午一样是去自习教室。因为是十一,自习教室人不算多,几乎整个下午,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也可能是教室位置比较偏。

卢瀚文要整理的笔记从高二开学到现在,写了整整一天,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两个人才在锁楼之前从楼里走出来。卢瀚文说,他困了。这是决定性的一句话,在刘小别看来,也是欺骗性的一句话,因为在宿舍楼楼梯间里站着的时候,他的模样,即使就着那点微弱的月光,不在刘小别审视清楚的条件内——那也绝不是困唧唧的。也可以理解为,一路吹风,卢瀚文清醒了。卢瀚文清醒地站在楼梯间里,但他像个午睡不足的小孩一样,一路抓着刘小别的袖子。

爬上楼的过程是缓慢的。刘小别受支持力重力摩擦力和来自卢瀚文的拉力的共同作用,有点受力不均衡,也可能因为他本来也有点困,总觉得那天走得缓慢,又摇摇晃晃的。来自卢瀚文的拉力在五层半的楼梯间里忽然加大,刘小别一下子拽不动他,两个人就势停在了那里。

那个地方不黑。刘小别记得,他们头顶有一盏小小的灯光,但他和卢瀚文静默的时间太久,它暗下去了。于是唯一的光源是楼上细长的窗户透进来的一点月光。

刘小别当时大概意识到有点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不然他不会由着卢瀚文抓着他不放手。还和他面对面地沉默那么久。在灯光按下去的那一刹那,银白色雪一样的月光忽然显出柔和而皎洁来,它们打成了温柔又浪漫的光柱,那是来自一种卢瀚文刚刚复习到的化学知识。

卢瀚文的面部被那倾泻的光芒映出了一种明亮的轮廓。他站在原地,用手攥着刘小别的袖管;刘小别不知道自己那时是什么样的表情。但卢瀚文的表情,他记得很清,有点像醉醺醺的,间于那和睡眼朦胧之间。但他是绝对清醒的。他的眼睛亮了亮,这其中或许也有月光的原因。过了一会儿,他轻轻地张口,用一种不会惊扰到声控灯的音量,小心翼翼地说:“丁达尔现象。”

刘小别感到自己手腕上的力度在缓慢地加重,这让他在忽然之间感到一丝不耐。但他感觉自己还能使自己冷静下来。他旋转手腕,轻轻拨掉了卢瀚文攥紧自己的那只手,——也许接下来,他该用那双手做点什么别的,比如,刮一下他的鼻头也比真正发生的事情要好。他可以说:“小傻逼,干嘛呢?”

可是那对当时的气氛有损。可能刘小别是不舍得,这样的一幕,和“良辰美景”四个字,实在挨得太近了。

他用空闲出的手顺着卢瀚文的手臂抚摩到肩头;那天卢瀚文在外套里面穿了薄薄的一层毛线背心,但直到那时候他才摸出来。他能感到,当自己的手从相对粗糙的布料过渡到卢瀚文脖子上的皮肤时,两个人一同打了一个小小的寒噤。这与当时突然的穿堂风有关。卢瀚文在这时又说了一句话,他说:“秋天要过半啦。”

刘小别的手掌落在他的脸颊上,他记得自己用大拇指,还是蹭了一下卢瀚文的鼻头。

但他没说很毁气氛的话。后来想来,那声“嘘”实是多此一举,因为在这之后他就向前凑过去,封住了卢瀚文的嘴唇。

6.

卢瀚文说过他记得很清的一句话:“我昨天晚上做梦来着。”

那是卢瀚文在他床上睡醒的时候嘟囔的第一句话。那时候,刘小别已经睡醒下了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每次和卢瀚文一起就要醒的这么早。

卢瀚文插话说:“那时候我真以为做梦来着。尤其是你还不在床上,我当然觉得,很做梦了!”刘小别觉得他说的有一定道理。听到卢瀚文说那句话的时候,他的确在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没说什么,像往常一样端着牙杯和脸盆出去洗漱了。等回到房间里,看到光脚坐在床上垂着脑袋的卢瀚文,他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在他脑海里化作了真正的实体。

他弯腰蹲下来把脸盆推进床底的时候,卢瀚文闷头上来就把他搂住了。那可不是一个舒服的姿势,刘小别说,而且那段时间我电脑用多了,正好觉得自己脊椎有点问题。

那是十一假期第四天的清晨。卢瀚文说,昨晚不回家是因为家里没人来着,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表情上带了一些使诈成功的窃喜和不好意思。刘小别没有管这些小孩子的心情。很奇怪的是,穿过长走廊之后,他们发现电梯又莫名其妙地没有开机。可能是没什么人用,卢瀚文说,我们走下去吧。

可能是惯出毛病来了,而且变本加厉,卢瀚文一直挎紧了刘小别的手臂。这样的姿势未免对狭窄的楼梯走廊太不友好,而最不友好的是对人。刘小别感到自己承受着不能承受之轻;他快被卢瀚文拽得飞起来了。

“卢瀚文,”他记得自己说得非常不客气,“你手放开,走楼梯不怕摔么?”

“不怕。”卢瀚文,是今天的卢瀚文,和当年一样笑着讲,“我一点都不怕。你给我垫着呢。”

这可不是昨晚上的气氛了。刘小别认为自己没话可说,忽然想起来摸了摸搭在肩上的耳机。它有点像一个摆设,或者说当每次遇到卢瀚文的时候,它就是一个摆设,还不如配套买的那个小手表有用呢。

“快点儿放开,”他说,“到了楼下还能缺了你挎的时候?”

卢瀚文当年还会委屈巴巴呢:“你昨晚不是这样对我的!”

刘小别没忍住,嘴角弯了,可是他还能控制自己,所以没有笑出声。

他们走出楼门的时候,卢瀚文的小手表开始尽忠地报时,这是早上八点整。新的一天要开始了,但我还要复习月考,哇!卢瀚文看起来苦兮兮的。但他的眼睛里的光芒和昨晚很像,这样说来,那不光是月光的功劳。刘小别没有忍住,光天化日之下,又摸了摸卢瀚文的脸蛋,随后觉得不妥,很顺手地捏了他一下,放开手,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做;他加快脚步,忍着那点就快溢出来的笑走开了。卢瀚文在他后面愣了一会儿,随后很不忿地朝他“喂”了好几声。刘小别记得这之后还有很多声讨,为此,他那天早餐请卢瀚文吃了一笼很虚假的、根本没汤的汤包。

“你太不是东西了,刘小别。”即使在今天卢瀚文都要声讨他,这太小家子气了,刘小别想,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还惦记呢,是不是都有十几年了……“我强烈要求你补偿我的小笼包损失。我今天中午就要吃。”

吃小笼包倒好说。刘小别叹了口气,可我都补偿多少次了,也换个由头蹭饭吃好不好啦?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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